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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既创造了想象又歪曲了想象

时间:2015-12-20 20:18:28 所属分类:美学 浏览量:

当代印度籍美国人类学教授阿帕杜莱(1949-)在《全球文化经济中的断裂与差异》一文中,用种族、媒体、科技、金融、意识五种景观,阐释了从这五个向度发展而形成一个想象的世界的规律.他所谓的邻里是一个在特定空间(虚拟空间)里,规律性见面的群体,而社会生活包括

  当代印度籍美国人类学教授阿帕杜莱(1949-)在《全球文化经济中的断裂与差异》一文中,用种族、媒体、科技、金融、意识五种"景观",阐释了从这五个向度发展而形成一个"想象的世界"的规律.他所谓的"邻里"是一个在特定空间(虚拟空间)里,规律性见面的群体,而社会生活包括这样的各种"邻里",由于在这个"邻里"中我们并不会接触到彼此的真实生活情景,所以想象就变得尤为重要.随着电子媒介的兴起,媒体所带给我们的是纷繁复杂的景象,其中既包括了现实景观也包括虚拟景观.媒体既创造了想象又歪曲了想象,形成了一种想象的错位,受到这种错位的想象的影响,人们的实践路线也会沿着各种不同的轨迹而进行.

  一、阿帕杜莱理论中的"媒体景观"与"想象"

  阿帕杜莱认为,全球文化正在经历一个形成的过程,并且这一过程由于受到多重力量的作用而呈现出复杂的状况.他用"散裂"、"断裂"来描述我们所面对的全球化和现代性,并且创造了新的知识框架和模型来理解它们,用"族群景观"(ethnoscapes)、"媒体景观"(mediascapes)"、科技景观"(technoscapes)"、金融景观"(finanscapes)"、意识形态景观"(ideoscapes)这五个维度来描述我们所面对的全球化.人口、科技与资本的全球性的转移和流动,既互相牵连又彼此脱节,媒体与意识形态景观催化、加速了断裂.在这些彼此牵连又脱节的图景之间发生着持续的流动和不确定的互动,带来了全球文化层面和经济层面的不确定的关系.

  所谓"媒体景观",一方面指生产和传播信息的电子能力的分配(如报纸、杂志、电视台和电影制片厂)--如今遍布全球且日益增长的私人和公众利益都可以利用这些电子能力;另一方面,还表示这些媒体所创造出的世界形象.这些形象以极其复杂的方式被折射出来,主要取决于它们的形式(纪实或娱乐)、硬件(电子设备或前电子设备)、观众(本地、全国或跨国)以及拥有和控制它们的那些人的利益.利用电影、电视等可视化方式为观众提供丰富而庞杂的影像、叙事和族群景观,成为媒体景观最主要的功能.商品世界、新闻世界和政治世界在这里全都被混杂为一团,无法分辨彼此.现实景观和虚构景观之间的界限在观众的眼里变得模糊难辨,以至于那些越远离大都市生活的观众,他们越能构建出更加奇特、美妙甚至幻想中的对象;如果从其他视角或者其他想象世界的指标来衡量,这一切就更加接近于幻想.

  阿帕杜莱同时指出,无论是私人利益还是国家利益所造就的媒体景观,总是倾向于以形象为中心、以叙事为基础来描绘现实世界,而观众们从中获取的是一系列要素(如人物形象、故事情节和文本形式),由此建构出想象的生活剧本--既包括自己的生活,也包括外在的异国他乡的他人的生活.这些剧本有助于建构人们心中关于他者的叙事,以及有关可能的生活元叙事和幻觉,而这些幻觉可能会激发人们占有和迁移的欲望.

  在阿帕杜莱看来,想象不仅仅停留于人们的脑海中,更是一种作为社会实践的想象.它成为一个有组织的社会实践领域、一种工作的形式,包括劳动和有组织的文化实践,以及个体与全球化的可能性区域之间的一种沟通协调方式.逐渐地,想象力成为所有主体形式的核心,这本身就是一种社会事实,是新的全球秩序的重要组成部分.

  因此,可以认为媒体构造了想象的生活,人们经由媒体既消费着自己的想象,也消费着来自远方他者的想象.这种想象已经潜移默化地被我们视为当然,即使它是幻觉,仍然愿意相信它的存在,并且以此来确定自己的存在,否则就会感觉被世界遗忘或抛弃.

  二、电子媒体的变与不变

  相对于传统的印刷媒体而言,电子媒体打破了时空的界限,特别是通讯技术和互联网的发展,为构建想象中的自我和世界提供了崭新的资源和规则.在这一场域中,"离散"和"断裂"与传统知识跨代传承的稳定性相对,我们每一个人的自我想象、文化构建与文化认同都更为能动化,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复杂性、多元性.

  (一)电子媒体的变

  电子媒介改变了信息渠道的物理时空限制,使跨越地域、国家和民族的想象共同体成为可能.例如,奥运会在全球直播,使不论身处何地的人们,都可以为自己国家的运动员赢得比赛而欢呼、为其输掉比赛而惋惜;又如跨国的环保运动,其成员可能会包括来自各个地区的人,但是为了相同的目的他们形成了共同的组织.

  电子媒体带来的信息量前所未有地增长.人们每天面对的不再是有限的几条新闻,而是各种媒体狂轰滥炸式的报道.随着这些报道,异国他乡的情境被带到人们面前,并且不断重复在各种媒体上,让个体产生一切尽在掌握的错觉.殊不知,面对这些海量信息时,人们容易丧失对真实与虚假的判断力,而直接把这种判断和想象交给了媒体.

  电子媒体迫使日常话语发生了转变.电子媒体倾向于质问、颠覆及转变其他相关的用语.在以往只存在大众媒体的时代,人们被动接受媒体所展现的影像,而在电子媒体出现后,特别是网络技术、社交媒体的快速发展,使人们从被动接受转为可以通过电子媒体发布自己的作品,如视频、新闻等.更多的不同来源、不同层次的话语被共同展示在电子媒体中,上至国家话语,下至草根话语,社交媒体为其提供了一个共享的平台.

  因此,要看到事情的两面性,通过大量的不同渠道的信息,人们可能会更加接近真相;而同时,混杂于其中的假信息,也可能将人们引向一条偏离的道路.这就需要人们培养对异国异域进行想象之前,鉴别所接收到的信息的真伪,或者选择是否去相信,而后构建自己的想象.

  (二)电子媒体的不变

  电子媒体标记并重建了一个更为广泛的领域,然而为权力服务、传达特定叙事的声音仍在其中占据重要位置.媒体,特别是官方媒体中所呈现的内容,总会与私人利益或国家利益相关.这在以前也是存在的.在美国,与印刷媒体相比,广播电视媒体在更大程度上受公众、政府和私人企业主的支配.几乎所有的政府都看到了广播电视媒体在教育、政治宣传方面的潜力,因而直接或间接地参与控制广播电视的内容.

  观众从广播电视媒体中所接收到的信息,暂且不论其虚拟与否,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它必然是片面的.就如即使我们在一个地区生活很长时间,我们也不可能了解这个地区的所有文化形态,何况我们从未去过媒体所展现给我们的那个地方呢.因而,受到权力影响的广播电视媒体,不能简单地说它带给观众错觉是故意还是无意的,重要的是它代表了国家想传达给观众、让观众了解的信息,是一种国家形象,或者说是主流话语权利.一如美国的传媒所表达出的"美国梦"、人权、自由等信息,这些信息包含的美国文化不是文化的全部.或许当我们置身其中的时候才会发现,我们所接触到的美国文化是另一种姿态,或许其中还会有与中国文化相似的地方,当然这些我们暂且无法从媒体的传达中得知.信息生产本身是一种"阐释的生产",实质是媒体的"预设性解读",由媒体来规定、帮助观众如何接收和解读媒体信息的先在性方式.意味着媒体已不仅是传播,而是操控,是一种思想规训.

  另一方面,传媒所造成的虚拟景观,如电影、电视剧等艺术形式,观众从其中获得对异国他乡生活景象的想象.如杨美惠(1998)所说的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将对美国的想象带到中国,人们从中看到了美国的街道景色、穿衣打扮、行为姿态;又如韩剧中总会出现的大多数韩国人日常生活所不能触及的别墅等;甚至美国电影中总会出现的救世英雄.固然,电影、电视剧的运作所受到的利益驱动,显着地表现在收视率和票房上,同时其作品是否为观众所喜爱成为其持续运作的动力,而观众的喜好也就成为了他们创作的源泉.

  影视作品除了因其艺术特性而表现出来的夸张以及叙事过程中的着重点不同外,从某种角度讲,一些影视作品也成为观众想象的寄托或者说是一种表现形式.影视作品的创作又受到其本身时空背景的影响,因而表现出现实景观与虚拟景观相互交叉、共同呈现的状态.对于本土观众而言,分辨他们应该是轻而易举的;而对于本土之外的人而言,也许就会形成一种基于虚拟景观而发生的错位的想象.

  三、错位的想象

  媒体所呈现出来的可以是现实景观,也可以是虚构景观,媒体已不再像以前被人们认为的是一面镜子,真实地反映出世界其他地方的景观.因为种种原因,例如收视率(带来了爆料,断章取义)、政治压力等等,让媒体呈现现实与虚构的并存.如戴维·莫利所言,不要高估信息传播中观众的自主性或"信息选择权"的作用,即便观众的分析、思辨与批判再高明,也无法逃脱强势媒体所建构的景象,因为他们往往在媒体的建构范围内进行反思和解读.这里"错位的想象"指的就是,受众无法分辨出从媒体获得的信息是现实景观还是虚拟景观,而导致将虚拟景观视为现实景观,进而构建自己对异国他乡的形象的想象.这种想象的形成就似海市蜃楼,而出于这种想象的实践更有可能偏离最初的目标.

  在庞杂的媒体面前,现实景观和虚拟景观日益模糊,以至于那些越远离大都市生活的观众,他们越能构建出更加奇特、美妙甚至幻想中的对象;如果从其他视角或者其他想象世界的指标来衡量,这一切就更加接近于幻想.正如上文所说,由于媒体和由此建构的生活的剧本有助于建构关于他者的叙事,以及有关可能的生活的元叙事与幻觉,会分散成人们借以生活的复杂隐喻,而这些幻想有可能进一步激发人们占有和迁移的欲望.

  当远离都市的人们所构建出来的对异国他乡的构想成为他们迁移的动力,并且他们实践了这种迁移来到现实中的他乡,他们所面对的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文化环境.福建省浮歧村的居民到美国以后,他们构建了一个位于美国的"小福建",在这种亚文化环境中他们讲的是福建方言,待人处事也并不遵循美国逻辑.

  我们不能否认这种亚文化环境的存在,但是也不能否认它并不为主流媒体所报道,在影视作品中也是很少见的事实.因而,藉由这种想象或者说更多的是幻想,而激发的人们的占有和迁移的欲望,在信息严重不对称的时候,会产生事与愿违的后果.

  媒体制造的欲望想象与真实世界无关,它通过符号操纵着人们对于世界的想象,制定全球消费秩序.一个商品或者是品牌可以通过媒体贴上各种象征身份地位的标签,人们在消费的时候亦会有意识地认为这种标签会转移到自己身上.虽然消费者在这个过程中会坚定地相信自己是一个行动者,而实际上也不过是被媒体所操控的选择者.然而,当美国的平价消费品,如星巴克、哈根达斯,在中国被贴上中产阶级的标签时,人们会欣然接受其不合理的价格,并且视之为一种生活方式.

  不同国家间的文化差异也会导致不同国家媒体之间产生误解.2012 年底,当洋葱网宣布朝鲜新一代领导人金正恩被评选为"全球最性感男子"之后,《韩国时报》专门报道了此事,另外,我国人民网上也发布了以朝鲜领导人金正恩为主题的一组55 张照片,并且引用了洋葱网的夸张报道原文.但实际上这是一则不折不扣的假新闻.类似的,国内主流媒体报道过的吴仁宝在2005 年登上某期《TIMES》的封面,最近被揭露出这也是一则假消息.美国的文化环境中人们将洋葱网所报道的新闻视为讽刺新闻,虽然很多主流媒体都因此上当受骗,人们仍然肯定了它表达观点的方式,认为这种类型新闻有警醒社会的价值.

  然而对于国内的媒体而言,假消息似乎并不会被视为讽刺,其不实报道的责任追究多不了了之.另一面,如果严肃的国内媒体相信了类似洋葱网式的讽刺性新闻,通过一种主流话语报道给观众,观众从中将会产生何种想象呢?

  面对各种媒体,一方面人们需要分辨其报道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构的甚至是歪曲的,而这往往是困难的;另一方面,被媒体虚构出来的图景也会带来一个又一个与真实世界平行的想象世界,这就造成了一种想象的错位.同时,海量的信息使人们对事件真实性的判断变得更加困难,而这,就可能会导致我们所相信的也许并不是事实本身的形态,而是我们愿意相信的即使是幻想的景象,进而产生的想象也是基于这种虚假景象,事实与想象间的偏离也由此扩大.通过这样错位的想象而形成的实践会沿着不同的方向,造就更为多样的生活形式或者文化.

  而这种生活形式或是文化会呈现出与本土或异国形式的差异,这种差异会创造出更为多元的文化形态.

  参考文献:

  [1]Appadurai, Arjun. 1996. Modernity al large: cultural dimensions ofglobalization[M].Vol.1. U of Minnesota Press.

  [2]Yang M M. 1997. Mass media and transnational subjectivity inShanghai: Noteson(re)cosmopolitanism in aChinese metropolis[J].Ungroundedempires: The cultural politics of modern Chinese transnationalism.

  [3]周娟.阿帕杜莱的全球文化景观论[J].国外社会科学,2009(06)

  [4]刘雄宰.全球媒体景观下的政治经济学--以韩国电影工业为例[J].潘悦编译,文化艺术研究,2010(01)

  [5]约瑟夫·斯特劳巴尔,罗伯特·拉洛斯.媒体全球化趋势及问题[J].周燕等译.陈犀禾校.世界电影,20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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