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中的花朵 黑暗中的光明
时间:2015-12-20 22:50:44 所属分类:音乐舞蹈 浏览量:
内容摘要:华彦钧和孙文明是20世纪民间音乐家的杰出代表,二者在不同的艺术道路上为二胡艺术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们的作品都是时代的投影和作者自己心绪的反映,都是在民间传统音乐基础上发展起来,在演奏艺术上都敢于突围、大胆创新。他们的艺术作品
内容摘要:华彦钧和孙文明是20世纪民间音乐家的杰出代表,二者在不同的艺术道路上为二胡艺术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们的作品都是时代的投影和作者自己心绪的反映,都是在民间传统音乐基础上发展起来,在演奏艺术上都敢于突围、大胆创新。他们的艺术作品都是苦难中盛开的花朵,黑暗中放射的光明。
关 键 词:民间音乐 华彦钧 孙文明 艺术比较
如果说,在20世纪上半叶中华民族传统音乐的舞台上,杰出民间音乐家阿炳是一位重要代表的话,那么,在20世纪中叶产生的卓越的民间音乐家孙文明,也正在受到越来越多人的重视。阿炳于1950年逝世,12年后的1962年,孙文明亦过早去世。纵观历史,不少音乐家在生前往往不能受到社会的应有重视,只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才发现他们艺术上的宝贵价值。孙文明与阿炳有不少相同之处,亦有不同之处,将两者比较、研究,对我们大有裨益。
一、音乐家简介
1.华彦钧生平简介
华彦钧(1893—1950),小名阿炳,江苏无锡东亭小四方人。父名华清和,是无锡洞虚宫道观偏殿雷尊殿的当家道士,精于道教音乐,会演奏多种民间乐器。阿炳从小受到父亲的严格训练,学会了演奏笛子、琵琶、二胡、鼓等乐器,十五六岁已成为无锡道教界一名出色的乐师。1918年左右,华清和去世,阿炳继为雷尊殿当家道士。这时,他对民歌、戏曲等有着强烈的爱好和追求,拜了不少民间艺人为老师,学习、掌握了大量民间音乐,这对他以后创作特点及演奏风格的形成有重要影响。约1928年(35岁),阿炳双目失明,时人称其为“瞎子阿炳”。由于社会动乱,道产亦变卖殆尽,阿炳开始了流浪卖艺生涯,他的大部分器乐作品亦出于这个时期。“九一八”“一二八”事变后,在全国掀起的抗日救亡运动影响下,阿炳常常在无锡崇安寺等地演奏救亡歌曲、编唱时事新闻等。阿炳的流浪生活,使他大量接触到江苏南部的民歌小调、丝竹乐、锣鼓乐、锡剧等,对他的创作提供了大量新鲜而生动的素材。但阿炳的创作不是这些民间音乐的简单组合,而是创造性地加以丰富、发展而有别于当时的民间音乐。他所创作的3首二胡曲:《寒春风曲》约成于上世纪20年代末,《听松》约作于30年代初,《二泉映月》约作于30年代末。这些作品表达了阿炳对辛酸的现实生活的沉思,也寄托了阿炳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阿炳也留下了3首琵琶曲,即《昭君出塞》《大浪淘沙》和《龙船》。
阿炳的二胡演奏细腻深刻,深朴苍劲,多以短弓见长,滑音的演奏给旋律增添了独特的韵味;在琵琶演奏上,他也有很深造诣,以左手触弦坚实、右手大指开板为特点,气质淳直、粗犷健朗。阿炳以自己的创作、演奏(包括编唱新曲),鲜明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生活现实,表现了被压迫阶层在旧社会的思想感情和生活愿望。
2.孙文明生平简介
孙文明(1928—1962),又名潘旨望,浙江上虞县人。其父是一名裁缝,后为走乡串镇的土郎中。孙文明4岁时因患天花而双目失明,当时的盲人,多学习算命,以为谋生之道。家境的清贫,迫使他12岁时即拜师学习算命。13岁时,颠沛流浪,行走各地,以算命糊口,辗转于杭嘉湖平原的馀杭、临安、湖州等地。17岁时他流浪至江苏高淳,依当地风俗,算命先生要随身携带二胡,边走边拉,以招揽生意,因此他开始研习二胡的演奏。还有一种说法:孙文明16岁时,在破庙夜宿,偶遇一位善拉二胡的盲人,从此改习二胡。由于他天资聪慧,钻研刻苦,两年后已经掌握了京剧音乐中一般的演奏方法,并学会了当时较为流行的《孟姜女》等民歌。同时,还熟悉了丝竹、锡剧、评弹的音调,琴艺大进,为后来精湛的技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新中国成立后,他被推荐到南京学习广东音乐,并仿粤曲风格创作了《送听》。1950年他到苏州演出,演奏的曲目多达一百六七十首。1951年春他创作了《弹乐》,该曲借鉴了弹词与江南丝竹《三六》的音乐风格。1952年孙文明来到上海奉贤南桥镇,入赘潘家并改名潘旨望,从此生活稍有安定。此后,他常在江南各处的茶馆卖艺。同年冬,酝酿已久的倾诉作者自身流浪生涯的《流波曲》和有着特殊音韵的《四方曲》问世。1953年,孙文明从广播里听到志愿军回国的消息,高兴得夜不能寐,遂披衣起床,构思创作了描写志愿军从朝鲜战场上凯旋雄姿的乐曲《志愿军胜利归来》。曲中他用二胡模拟军号声、军队的步伐声、《我是一个兵》的合唱(包括轮唱)、火车的鸣笛和车轮飞驰的各种声音,气势宏伟,十分逼真,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1956年他被选拔参加“江苏省农村业余文艺会演”,表演二胡独奏并获优秀演员奖;1957年3月到北京参加“第二届全国民间音乐舞蹈会演”,演奏了二胡曲《流波曲》和《人静安心》,荣获二等奖。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录制并播放了他的这两首作品,周恩来、朱德等国家领导人还亲切接见了他。1959年孙文明应上海民族乐团邀请,在上海讲学半年。1960年他受聘于上海音乐学院民乐系,授课一年半,并创作了《春秋会》《昼夜红》。1961年9月孙文明返回奉贤,10月创作了《夜静箫声》。因为曾经为上海著名院团授课,他不愿再去茶馆卖艺,生活也因此而清贫。1962年春,他的爱子患麻疹夭折,为此颇受打击,肺病日益加重,咯血不止,医治无效,于同年12月13日病逝,终年仅有34岁。孙文明一生创作了许多二胡曲目,同时他的二胡演奏技法也富有创造性。
二、阿炳与孙文明二胡艺术比较
1.作品都是时代的投影和作者自己心绪的反映
阿炳善于演奏多种乐器,但更精于二胡,他和孙文明从不同的方面都丰富了二胡的演奏技巧和表演艺术,并且充分利用二胡长于抒情的特性,创作了为数不多,但却是优秀的,甚至是不朽的作品。阿炳的《二泉映月》和孙文明的《流波曲》都可以视之为他们的代表作。作品表现了他们凄楚、哀婉和激越的心绪,也是他们生活在旧社会底层的写照,从中我们可以体会到当时社会生活某些侧面,感受到一种来自人民底层的真实而深沉的气息。阿炳的二胡曲多数都是反映当时社会生活某个侧面的作品,如阿炳的《二泉映月》和《寒春风曲》,都是表达自己对坎坷人生的感慨,那种哀怨、缠绵的音调,令人超越时代与之共鸣,驰骋在浩瀚的遐想之中,或是对人世炎凉的愤懑,或是对光明的憧憬。
孙文明短短的一生,跨越了两个时代,他的二胡曲则较多地有感于一时一事,标题性与写实性较强,如《流波曲》是吐露他流离失所的卖艺生涯中的心声;《人静安心》是表现他在获得稍微安定生活后的欣慰之情;而《弹乐》则是模拟“江南丝竹”和评弹中三弦、琵琶的音型与音调创作的一首欢快而又抒情的乐曲。如果说,阿炳的作品更多地表现出人的一种内向精神的话,那么,孙文明二胡曲的标题则较清楚地向我们揭示了乐曲所表达的内容。在乐曲中,这些并非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实实在在的情感,无疑会激起人们对自由美好生活的向往。
2.二者都是在民间传统音乐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从这两位卓越的民间音乐家的全部作品来看,他们的根基都是建立在我们民族的传统音乐之上的。阿炳和孙文明都生于江南的吴越胜地,长期的表演艺术活动也都在苏南,或颠沛于江南的通街小镇,或流浪在无锡的街头巷尾,植根于民间,生活于民间,广泛地接触和了解到民间音乐。正如阿炳的自述那样:“几十年来,我听见了什么使我喜爱的音乐,不问能教的是谁,我都跟他学;教过我一曲两曲的人太多了,连我自己都无法记得……”孙文明也说过:“我带了胡琴到处跑,琴不离手,见到人就谈起胡琴,学习交流二胡技艺。学习不能怕难为情,不管生人、熟人,只要他会拉琴,我就听,并且跟着拉。”他们学滩簧、学江南丝竹、学乡俚小曲、学京剧、学粤曲,可以看到,他们几乎把自己的全部心血都倾注到学习民族音乐的传统中去。无论是《二泉映月》或是《流波曲》,无论是《听松》或《弹乐》,都散发出传统音乐的芳香气息,体现出了传统音乐的超强魅力,可以说是臻于完美的音乐典范。
阿炳和孙文明的创作素材,主要取自常锡滩簧、江南丝竹和民歌小调,阿炳还学习过道家音乐(实质上仍是民间的)。孙文明则旁及京剧和粤曲,并将这两者的节奏与音型糅合在一起,产生了像《四方曲》这样新颖奇特的作品。他们在旋律的创作上很多都是运用中国民间的鱼咬尾、加花、连锁等传统手法。这些手法的运用,就像探索潮州音乐的调式一样,令人感到变幻莫测,却又耐人寻味。在曲式上,他们也多采用民间的多段体或单段体;从音乐风格到音乐的体裁和形式,都比较完整地保持了中国民间音乐的传统,但又进一步开拓了这个传统的广度和深度。如阿炳的《听松》就是一首气势磅礴、雄健挺拔、不可多得的民间乐曲,拓深了二胡所能表现的内容与长于抒情的特性;又如孙文明的《送听》,采用双弦双马尾的演奏手法,产生了多层次的音色和音响,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二胡的表演艺术。
3.二者在演奏艺术上都敢于突围、大胆创新
弓弦乐器,在中国的传统乐器中是较为年轻的一类,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发展也比较缓慢。直到1911年左右,在民间才出现了由三个把位的所谓“三把头”的二胡。阿炳在他的作品中,演奏采用的二胡由三把发展到四把,同时也把高把位的演奏运用到内弦上,与外弦相配合,在高把位上回转滑音的运用,可以说,更是到了精妙的地步。孙文明在二胡表演艺术上,又另辟蹊径,做出了特殊的贡献。他在演奏时,或采用八度定弦,或采用起切弦作用的“千斤”,或双弦双马尾的演奏,或取“轻指”“虚弓”的演奏,这些手法,在二胡演奏史上尚十分少见,可谓匠心独运,有其独特的效果。也许正因为这些手法的特殊及技巧的难度,使得他的大部分作品没有能够得到广泛的演奏和流传,但仍不失其为传统二胡作品的上品。
综上所述,可以说,阿炳和孙文明都是我们民族传统音乐的继承者和优秀代表。他们虽然没有像刘天华那样开创出新国乐的新天地,但却给我们留下了民间传统音乐的优秀典范。从阿炳和孙文明的作品魅力中,我们看到了传统音乐的强大生命力,因为它们的音调不仅有着我们民族的浓郁风格,同时也吐露了一个时代我们民族的心声。一个民族,如果要使自己的音乐稳固并得到高度的发展,首先必须继承自己民族音乐的优秀传统,因为这是根,舍此根不得其所。二胡表演艺术的发展,也同样应该遵循这一原则。如果我们把能在二胡上演奏帕格尼尼的《无穷动》,看作是一个非常重要和辉煌标志的话,那么,二胡将失去它自身所特有的价值,变为盲目追攀西洋音乐、忽视甚至轻视我们自己的民族传统的纯粹的发音工具,终究会被历史所淘汰,这是值得我们警惕的。
参考文献:
[1]《阿炳曲集》,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编,人民音乐出版社,1983年4月
[2]《孙文明二胡曲集》吴赣伯 周皓编,香港上海书局出版,1986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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