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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为城市、村落遭到毁坏或灾害后变成的荒弃之地,这是《现代汉语词典》对废墟词义的解释;西方语境中 废墟词义源于坠落(falling)、坠石(falling stone),意指石质建筑遗迹。废弃的建筑遗存,从物的视角,这已是死亡和毁灭的无用之物。从审美的角度看,废墟
“废墟”为城市、村落遭到毁坏或灾害后变成的荒弃之地,这是《现代汉语词典》对废墟词义的解释;西方语境中 “废墟”词义源于“坠落”(falling)、“坠石”(falling stone),意指石质建筑遗迹。废弃的建筑遗存,从物的视角,这已是死亡和毁灭的无用之物。从审美的角度看,废墟意味着时间流逝的过程,是虚幻过往的物象呈现,是生命个体的存在感喟,是人类文明历史在时间与空间维度中的物化外显。观看的刹那是我们通过废墟与往昔历史的对视,以及对无定将来的想象。美学价值不取决于所见之物的实用以及财富价值,而在于你的审美立场与态度。废墟审美,就是对荒废的建筑遗迹或毁灭的无用之物进行美的鉴赏或辨别的行为,本质上属于崇高。
一、废墟审读下的创作选择
15世纪欧洲文艺复兴始,在对古希腊、古罗马艺术的再发现中,“残缺美”体现出强大的审美内涵,废墟的词义因此产生变化。18世纪末、19世纪初废墟的美学价值得到进一步提升,城堡遗址、神殿废墟、教堂墓园等成为绘画表现的主题。无法言喻的枯寂、荒弃之地,变成浪漫主义者逡巡迷恋的想象世界。这种废墟缅怀产生的浪漫与悲怆认同,随着浪漫主义运动的发展渗入到各个文化领域。直到今天,我们对废墟的审美想象仍然多从浪漫主义视角出发。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才开始产生的废墟审美意识相比,中国在商周时期就有了废墟美学的审美表达,据《史记·宋微子世家》记载:“箕子朝周,过故殷墟,感宫室毁坏,生禾黍,箕子伤之,欲哭,则不可,欲泣,为其近妇人,乃作《麦秀之诗》以歌咏之。”[1]禾黍覆盖下的宫墟是箕子感伤故国的观审之处,这种“黍离”感怀随时代的变迁逐渐发展成东方的废墟美学。如果说以浪漫主义绘画为代表的西方废墟美学表达,侧重于个体生命面对废墟时感伤忧郁的情感传递,同时也把废墟看作一种特殊的、即将消失的建筑文化残存加以记录、描绘;那么,比较而言中国的废墟美学更侧重于废墟观审中所蕴含的历史情结、文化意识,强调个体生命在宏大叙事中的人生感叹。
二、绘画语言的综合表达
笔者在《徽州古塔系列创作》中弱化了西式写实绘画语言的空间表现,作品《徽塔·青冥》中塔在构图中占据了画面空间的中心位置,用仰观的视角强化主体形象,通过特殊材料在画面空间背景的运用,把背景空间处理得近乎平面化,大面积平面化的视觉空间处理,进一步从视觉感官上强化了主体形象再现。这种空间处理方式是对中国传统绘画空间的有意识学习。由于在绘画材料选择的时候,使用了非常规的自然材料,材料的特殊性导致绘制中的画面背景,无论是色层的反复叠加还是趁湿覆盖衔接,无论是用软性工具还是硬质工具,都无法得到笔者想要的视觉效果。绘画是一个创造超现实视觉想象空间的过程,但是这一过程必须要通过具体的形式与方法才能得到。经历数次反复的尝试与实验,笔者使用不同标号的砂纸在多层叠加干透后的色层打磨中,得到了相对理想的画面背景表现。同时《徽塔·青冥》以书写性的用笔塑造主体形象,运用堆积法使古塔造型突出于画表。从表象看,平整与粗糙、空旷与密集得到有机的统一,这种视觉对比关系也满足了图像观看以及绘画语言表达的内在心理需求。
绘画语言中色彩的运用离不开特定的文化背景,《徽州古塔系列创作》的色彩语言基调受着中国文化传统对绘画色彩的认知影响。中国哲学一直存在“色空思想”,崇尚自然之道的老子认为“五色令人目盲”,过于绚烂的色彩会让人成为欲望的奴隶。而追求对现实世界再现的色彩观是西方写实绘画重要的语言表达,哪怕是在浪漫主义绘画的废墟描绘中,或黄昏、或月夜、或风雨,呈现的也是对现实有色世界场景的复刻。中国道禅思想强调“空中见色”,认为有色世界只是宇宙的表象。废墟美学的背后是万物毁灭的空无,世界的本色是无色。受此色彩美学观的影响笔者的《徽州古塔系列创作》在自然色材料中掺入水墨,借色彩明度与纯度的降低,制造“有距离感”的画面主体形象。在《徽塔·涅槃》作品的色调创作中笔者有意识地选择了沉闷灰暗的“幽玄之色”作为系列作品的基本色调,在作品制作的自然材料中大量使用水墨,利用墨色降低自然材料固有色的色彩明度与纯度,在水量的控制中寻求大面积的黑灰色系色差,以此与微妙的纯白色火焰形成对比。这种极端的色彩处理方式,与其说抛弃色彩对主题意义的表达,不如说用以象征性色彩来再现超现实的“灵想空间”。幽玄之色 “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3],某种意义上这是臻至本真境界与意识世界的色彩。废墟与毁灭及死亡是天然的联合体,毁灭与死亡背后更有涌动的潜流、不朽的永恒,在其中蕴含着涅槃的火热。一念万物生,生命静止的废墟存留着道体的心跳,这是无边妙世界在幽玄中的闪现。
三、徽塔主题中的自我镜像
徽州古塔以一种荒弃残破的物质形式呈现在世人面前,在时光中走向虚无,这种死亡之后残躯的进一步消散,内蕴悲怆的徽州历史文化记忆。一定意义上说来,徽州古塔就是人生的自我镜像,用绘画语言表现徽塔也就是表现自我,表现我们生活的日常;废墟美学意识下的艺术表达也就是对我们存在本质及意义的重新感知。废阙残塔在毁坏之外让人感喟绚烂繁华的虚无与脆弱,过往的历史弥散着时代的沧桑和人生的无常。刹那与亘古,死亡与永恒,流变与固守在无限的时空里融混合一,徽塔由此成为灵想空间的物化外显,让空泛的时间带着明确的索引,指向模糊的过去与未来,这种时间与空间、真实与虚幻的审美体验是废墟美学所带来的独特美感,也是中国废墟审美的重要特点。
西美尔认为现代文化的风格特征表现为距离感,这种带有距离感的审美文化转换的是现代的空间意识。[4]透过现象追求艺术品的象征意义,有距离的语言表达进一步揭示现象之后的本质。对徽州古塔的描绘是废弃与毁灭间的往返,是光阴里残砖断瓦的采撷,是在熙熙攘攘的现实影像中寻求浪漫与悲怆的认同。面对荒寂孤独的古塔图像,可以体会到本雅明的含蓄提示:现实只有通过它的消失才能被真正把握,我们的生活构建在过往的废墟上,生活即存在的真实图景。
参考文献
[1]巫鸿.废墟的故事: 中国美术和视觉文化的“在场”与“缺席”[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
[2]史蒂夫·贝利.审丑:万物美学[M].杨凌峰译.北京:金城出版社,2014.
[3]朱良志.中国美学十五讲[M].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
[4]西美尔.社会美学[M].涯鸿等译.上海: 三联书店上海分店,1991.
《废墟美学的绘画语言表达》来源:《美术》,作者:刘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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